凉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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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绝不接受‘教师爷’般颐指气使的说教”

枉凝眉——启月

“梦好离肠切,此生枉是相逢。”

人家都说,齐八爷那张嘴是开过光的,这个话从他嘴里说出来,任谁听着心里都发慌,尹新月却不以为意地一笑,“卦凶命途远,知君路与谁同?”

 

……

她没想到真的是莫测。

从1939年8月,日军第11军便开始调兵遣将,10万步兵,100架飞机,加上海军一部,明显就是冲着第9战区主力部队来的,长沙是华中战略重镇,粤汉铁路之要冲,司令部也在这里,日本人打过来是迟早的事。长沙的战备部署紧跟着开始,没意料仗还没打,布防图就先出了事。布防图放在他的书房,明显是被动过了,张启山的判断一向不会错。只是会是谁?张府的下人被一一审了个遍,唯独漏了她。

“还有吗?”

莫测没有说话。

“去年11月湖南北部的失守,和你有没有关系?”

“你太高看我了。”她看着新月,“我不是为了布防图。那只是个意外。我总不能是日本人的奸细吧。”

她忽然想起来了,陆建勋同她说过,她不做,自然有人会做。只是她没料到这个人会是莫测。

尹新月瞧着她的眉眼想起大伯,大伯对她是真的好,比父亲对她都好。莫测是大伯的女儿。大伯母走得早,大伯最宠这个独女,宠到准许她私改了母姓,宠到准许她放下这样大的家业跑去国外学西医。可是莫测却憎恨她的父亲,她宁愿随着母亲这边八竿子打不着的亲缘作新月的表亲,也不愿承认自己是尹家真正的大小姐。

新月忽然就生了恻隐之心,“你要的是什么?”

“我不可能告诉你。”

“就你一个人?”

“还有你啊,”她竟然笑了笑,“没有你,我怎么有机会到张启山身边。”

她觉得眼角酸涩。楼道里忽然起了脚步声,她在一瞬间做了个决定。走到壁橱那里打开了暗室的机关,然后转回头,“你先躲在桌子下面,等张启山进了暗室,你再出去。”

“什么?”

“但你得答应我,永远不再回长沙。”

“尹新月,你大概是真的傻。只要一个口头保证?你就不担心……”

“这个保证是提醒你别再自投罗网,”她竟然也笑了笑,走到那块地毯前深深一踩,“既然我是最重要的一环,那我自然有办法,让你永远回不了长沙。”

……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她在里头一张一张的撕,撕到最后全都撕完了,也没见那个人进来。她就摸出火柴去点,点到屋内生了浓烟,呛得她猛烈地咳嗽起来,他慌忙进来,一边吩咐小葵去开窗,一边在她背上轻轻地拍着。

你非得逼我杀你。

对。

……

她把眼泪都咳下来……

……

 

 

 

……

尹新月走在前头,后面跟着十几个张家亲兵,一进屋就瞧见张曰山。“混账!”他朝着领头的人抬手就是一巴掌,“谁让你们铐的!这是夫人,不知道吗?”

尹新月牵了牵嘴角,半天没扯出一个笑来。只低头见挨了巴掌的亲兵拿着钥匙手忙脚乱地来解,铜质的手铐碰到腕上的二响环,叮铃两声,牵人回思。

“夫人,您怎……”

“张启山呢?”

他有片刻的犹豫,尹新月就一把推开他往那个人的办公室走。

“你一定得好好的。”

她的眼泪几乎要落下来。却还来得及想起洗心庵那块“海晏河清”的匾额下,他慌忙塞进口袋里的祝祈带。她后来从方丈那里要来看,那上面的字句满是傻气——以我永世福泽,换卿平生安乐。

“不换,张启山我不换!你不可以有事!”

……

她推开门时医生刚将他左臂上的一颗子弹取出,白色的搪瓷盘子里血色刺目,那个人竟然还能面不改色地拿着笔批公文,真当自己是关云长啊!

尹新月疾步走过来,见医生迅速地包扎好伤口退出去,便去拉他的手,“我看看,还有哪里伤了。”一低头眼泪就落下来,她慌忙抬手去抹。

“你怎么回来了?”他皱着眉,不知是因为身上那些骇人的伤口引来的疼痛,还是因为瞧见她,“你回来做什么?”

“我来投案自首,等着张大佛爷把我就地正法了。”

原来所有的苦心都是枉费,所有的解释都是多余。

“别哭了。”他站起来,语调仍然生冷,抬手给她擦眼泪的动作却轻轻柔柔的,叫她的眼泪落得更凶。

“不许哭了,”他的眉蹙得更深,索性拽着她的小胳膊把她拉到跟前,“再哭我真把你正法了。”

她的眼睛捂在他肩头,听见这话却破涕为笑。哪有这么哄人的?除了他张大佛爷。“那还得等等。”

“什么?”

“我说‘正法’的事,还得等等。”她枕在他肩头侧着脸瞧他,一双毛嘟嘟的大眼睛闪着精光,仿佛还是五年前新月饭店门口的轿车上的那个小丫头。

所幸,还是五年前那个揪着他衣角、赖着不走的小丫头…… 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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