凉舟

阳错——启月（1）

阳错是同连理的番外，情节接在同连理——启月（14）里佛爷昏迷之后。

张启山醒的时候，外面的日头还没完全落下去，后颈处的异样感似乎已减轻不少，他换了身衣服下楼，不由自主地就往东厢房望，门闭的死死的，这个时候，她应该已经到北平了吧。

……

老管家见他下楼，连忙走过来躬躬身，“佛爷起了？晚饭已经备好了。”

“嗯。”他点点头，发现管家衣服穿得有些厚，一边的丫鬟也是。什么时令了，怎么又穿上了冬装？

“佛爷，火车票订好了。”管家刚递了一半，他便瞧见那上头“北平”二字。

“谁叫你自作主张？”

管家似乎一愣，“这是……您吩咐的。”

我吩咐了这样的事？小静将椅子拉开，张启山便走过去往餐桌前一坐，“把车票退了。”

“佛爷……”老管家难得没有眼色，“那，二爷和八爷那边呢？车票下午就送过去了。吩咐下人要回来吗？”

这里头怎么还有二爷和老八的事？张启山越听越不明白，皱着眉一声不吭地看向管家。

“佛爷要是改行程，我是不是向新月饭店那边知会一声？”

还要向新月饭店知会什么？

“毕竟，这联姻是大事……”

他心思一凛，这才注意到窗沿上还留着积雪，“今天是几号？”

小静在旁边福福身，“回佛爷，今天初八。”

……

“你们说，我爹他是不是老糊涂了？”尹新月坐在沙发里皱着眉，“怎么去了一趟西南，还给自个儿找了个女婿？他问我的意见了？”

听奴将削好的苹果递过去，“小姐，您先消消火。”

“这个张……张什么？”她接过来愤愤地咬下一大口，“给老爷子灌了迷魂汤了？”

“张启山。”知珂在旁边小声提醒。

“我管他张启三张启四！”她拿下苹果往前一指，“你们都给我听好了，回头都给我去火车站堵着，一看见他就直接捆了关起来，决不允许他踏进我新月饭店一步！”

……

戏台子是今年刚搭的，请来了四九城最有名的戏班子，但台上唱戏的人却瞧着眼生。二楼四间包厢，一间挡着屏风，一间挂着珠帘。下头的人议论纷纷。尹新月在帘子后头翻着昨儿刚送来的账本子，“下头说什么呢？”

“说您呢！”知珂抢着先答了，“哦不对，是说张大佛爷呢！”

尹新月拿起汽水喝了一口，眼睛却还没从账上移开，“嗯？”

“说这位西南要员神神秘秘的，来个拍卖会连正脸都不露一下，像个大姑娘似的。”

新月猛一抬头。

知珂抿着嘴忍笑，“你瞧，下头那对姐妹花，她们正跟刘松仁说，昨天好像在赌场瞧着您了，是位油头粉面的小个子。”

尹新月没笑也没恼，瞅着知珂道：“你见过那位张大佛爷吗？”

知珂摇了摇头。

“这可不行，一会儿传到老爷子耳朵里，准得漏了陷。”她咬了咬嘴唇，“这样，你下去找棍奴扮成客人去搭讪，就说……就说刚刚在楼下时见到了这位张大佛爷，他长相粗犷、身材结实，很有……”她琢磨着加个什么好的形容词，诸如“什么什么之相”这种，后来实在想不出，索性将账本子在手里一拍，“很有把子力气！”

……

不光日子不对，连年份都往前捯了两岁，张启山拍着请帖下了车，一眼便在人群中看到了曲如眉的牌子。

“这新月饭店连个接站的下人都没有？”老八嘟囔了一句。

“接站的人已经来了。”

只是听奴却将请帖往回一递，“不好意思先生，您这请帖是假的。”

“假的？”老八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，瞧了眼旁边默不作声的张启山，这怎么能是假的呢？

“先生，”听奴的笑里头似乎还有些嘲讽，“您这帖子上，连拍卖的的日期都写错了。”

……

下面的戏台子上唱起了四郎探母，尹新月歪着头听了两句，“谁点的这出戏？”

听奴没出声，倒是将目光往楼下扮佘太君的人那儿一看，尹新月便将手里的账本子一合，“姚老板在楼上坐着，她还敢唱这出？这不是班门弄斧嘛。”

知珂却没动，“小姐，咱们就这么干坐着？”

“嗯，”尹新月拿起桌子上的汽水喝了一口，答非所问，“你下去跟顾灯晓说，换一个，唱狸猫换太子。”

知珂似乎从她的话里听出点什么来，正要转身下楼，就见云信走上来，一躬身，“小姐。”

“嗯？”

“那位张大佛爷来了。”
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