凉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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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皓嫣】云州夜明 谎花结果

(一个不算后续的后续)


小公主是领了旨、应了和亲的。

 

 

深秋的长安霪雨霏霏,她说予皓都听的那些话,是罚跪时,阿娘给她求情的话。阿耶心里也难受,她既自作主拿去了魏叔玉的名字,往后,千里胡路相隔,哪还有日久天长的气能与她生。

 

阿耶说与她没有日久天长,皓都也说与她没有日久天长,其实她自己,也觉得自己没有日久天长的福气。

 

祠堂里领了罚,不是为了魏叔玉。

阿娘心疼小女,叫婢子悄悄送了软垫来,她却倔着脾气,在那蒲草团子上磨破了皮肉,白日侍女上药时都落了眼泪,公主哪里受过这个罪,青紫一片的膝盖上翻开的白皮卷在一旁,粘在衣物上扯下来,粉肉渗出血,乐嫣却安慰她道:从前在㮶州,逃难时摔的伤比这狠得多了,便是不上药,破庙里抓把香灰一撒,过两日也好了,说完放下裙摆,又跪了回去。

那时觉得苦,一根绳子都挂上了老柳树,以为活不得了,其实也活下来了,

只想着总有人是在寻她等她的,

总有点盼的,

不似如今。

这样跪了好几日,腿疼着,婉拒了去阿娘寝宫做新嫁衣,见哥哥走路都慢慢的,下个马车亦能绊着,可是能跑着去给皓都打伞道歉,能跑着去找阿耶理论,跪在没好的腿伤上,竟又疼出眼泪来。

 

小公主不知道那时皓都为什么难过,却知道自己为什么难过。

 

但她是领了旨,应了和亲的。

 

杜家小女说者无心,可是听者有意。霜天无花可赏,石榴却开谎花,只是结不得果,今日开明日败。所以她什么也不会说,只是道个歉:我就要走啦,你就别再生我的气了。

 

柴娘子说得没错,在高位者,受着天下人的奉养,理应承天下之担。

 

没有人助我,也没有人合该助我。

 

我是来道别的。

 

仅此而已。

 

……

 

 

 

“阿耶让我来同你说,你所求之事,圣人允了。”世子收回目光,“你向圣人求了什么?”

 

一个名字罢了。

 

擂册上加了他的名字。

 

突厥猛士原也胜券在握,可是赢得却并不光彩,比武讲究点到为止,他们却步步杀招,世家子弟学的都是君子之道,哪儿见过这些阴毒招式,狠吃了些亏,乐嫣不忍再看,反正鼓锣一响,她就该依旨意随使团远嫁突厥,于是让侍女代向阿耶告退,起身下了高台。点将官再报姓名时,擂者虽无敢不应,却也都是三招两式匆匆下台,实在不必自讨这个苦吃,乐嫣已绕到高台侧后了,轻轻提了口气,远远还是能听到宣告她命运的锣令。却闻令官念了个熟悉的名字。胸间气息一滞,她只当是误听,却仍连忙转了身往回走。婢女匆匆跟上,“公主,您慢着点。”

 

真的是皓都。

 

乐嫣吃了一惊,倏忽想起阿耶说:你改了,我罚了你,怎么他改了就不能罚?

 

突厥猛士接连败下阵来。

小可汗忽又反悔了,与圣人说,这名册中途变过,他们先前被蒙骗错应,大唐如此行事有失偏颇,他们也要加人进来。

 

乐嫣却无暇去听他们争闹,台上式式招招都勾动着心脉,仿佛眼前尘沙又扬,腥风再起,兵曹参军口述之景直落眼前,轻骑众寡不敌,陷入重围,皓都独自一人率军在最后。突厥人夹道进逼,争先进攻,马上人影憧憧,不知是谁应弦而倒。她周身一激,头一反应不是命数早定,而是急急回身叫婢女去唤医官,却听得身后低哑的声音喝道:“再来。”只一声坠得她心腑都沉了沉,回眸时见那人周身血影斑斑,臂上肋下都张着刀口,他力气已不济,却半步不退,蛮人拳重,闪躲不得,竟用血肉胸腑生生挨下,“不,不比了……”她想上前去叫停,却冲不破禁卫禁制,只能转头去求阿耶,观台阶高,跑得急了,带累得膝上未愈的淤伤又疼起来,若不是旁边侍女眼疾手快,几次要从上头绊下来,她却只顾得道:“阿耶,你叫他们停下,不比了,不比了,”措口间急得落下泪来,“乐嫣不是早早领了旨了吗?阿耶,你叫他们不许比了……”

“这是他自个儿求的。”太子想拉过女儿的手宽慰,却瞧见她转身又跑了下去,只能叹口气,往下吩咐,“拳脚无眼,把公主拦住了。”

 

世子将妹妹的手臂一抓,没料到小丫头铆足了劲力道这样大,带得他往后踉跄了半步才拽住,

“哥哥,你放开我,”她挣不开手,只能哭求,“哥哥,你救救他……”

世子从未见过妹妹如此,却也只能硬着心肠揽住她,压着嗓子道:“你若现在去,便负了他的一片心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乐嫣倏忽顿住了,满脸泪痕,“可他身上还有伤啊……”她泣不成声,只能用手背抵住口鼻,生生咬出血来。

及至铜锣落停,世子才松开她,由着她冲上擂台去。他甚至不忍看,背着身,重重叹了口气。

 

 

杜府的灯火亮了一夜,永安公主亦做了一场长梦。太医院的医官跪了一地,天子震怒,她站在阶下,只觉得一颗心浸在了冰水里,寒意遍布四肢百骸,双目一盍,竟至了幽冥殿,瞧见阴山血河,三千恶鬼、十殿阎罗,她却顾不得怕,只提着裙子在往生道上一路疾奔,扯着判官的衣袖问投生者中,有无一位姓皓的郎君。大梦初醒,泪水浸透了榻边衾被。

“郎君醒了?”侍女连忙放下手中药碗,“公主,郎君醒了。”

皓都瞧见榻边坐着的人,不禁皱起眉,一时想问她怎么哭成这个样子,一时又想起身份礼数,急忙起身,却突然被小公主扑了个满怀,她的手凉凉的,衣衫单薄,周身寒气,不知在地上坐了多久,只一双眼睛热热的,捂在他肩上,呜呜咽咽,泪水湿了满襟,简直要将人心都揉碎。

“乐嫣……”他忍不住将她纳在怀里,却听见她委委屈屈地道:

“我以为你不要我了……”

 

她同皓都说,她没有想要嫁给叔玉哥哥,她在太极宫领了旨,同意远赴突厥和亲,“阿耶阿娘让人收了我房内绳索刀具,生怕我要寻短见,我那时便同阿耶讲,我会好好活着的,我是大唐公主,为着大唐基业、为着百姓子民,我活着一日,便一日不会让战火在烧到大唐州郡。”壮语豪言:儿女心思是小情小爱,不可妨害家国大义……她说着说着停了口,见面前人深深瞧着自己,垂眸含了一珠泪,“可我其实,存了私心。”云州长夜,钲鼓相和,刀戟马蹄之声由长风入窗,桌前白烛烧到底座,我怕,她咽着泪语不成声,怕你回不来……

 

皓都一贯不会哄人,见她又哭起来,一时慌了手脚,想了半晌不知从哪儿摸出个彩金簪子来,上面坠着几颗红宝石,是半开的石榴形状,“这是什么啊?”

“小妹妹说,是给你的回礼。”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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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了好多皓都视角的,私心想写个乐嫣视角的。

私设小公主是早早就动心了的,但她一直不知道皓都喜欢她。毕竟云州夜 皓都为了赶她走,刻意当面说了“无牵无挂”的话。她自然信以为真,自己不是他的牵挂。加之刚被找到时那个被说“不合规矩”的拥抱。她从没有得到过回应。

况且,她还应了和亲。

她不是不愿说,她是不能说。

何必去强求一个不喜欢你的人去为自己拼命呢?她不愿强求魏叔玉,自然也不会强求皓都。

一个不能说,一个不敢说。差点就错过了。

但后来皓都为她上了擂台。

得了回应的小公主瞬间勇敢起来。从前最胆小的她,如今甚至冥府地狱也敢闯一遭(虽然那只是个梦)。

最后happy ending~

小妹妹送的簪子是石榴不是石榴花。

她以为的“谎花”,最终结了果。

(我就是想要乐嫣多爱他一点∠( ᐛ 」∠)_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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